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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历史叙事的民间表达——评余立功的现实主义小说《葵花黄金色》| 汤奇云
2023-12-11 11:14:46 来源:深圳微评 作者:汤奇云 【 】 浏览:144次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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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现实主义的“史诗”叙事品格,一直遭到评论界的质疑;但是,在国家叙事中,寻求作家个体历史观念的表达,拓展民间话语的表达空间,一直是当下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方向。这也是现实主义文学,在当今这样一个追求新历史主义叙述的大潮中,依然保持了它旺盛的生命力的根本原因。

 

余立功的长篇现实主义小说《葵花黄金色》,选取了中国最动荡、民众最苦难的20世纪前60年为历史背景,以江汉平原上的黄、田两家的分家、拆屋、起物为叙述线索,以家庭妇女黄大丫和乡村基层干部田振海为叙述中心,就不仅写出了作家对一段宏大国家历史和江汉地方风俗演变的个人记忆;也写出了广大民众应对苦难生存的智慧。尤其是对黄大丫的“葵花哲学”提炼,就不仅表达了荆楚大地的民间生存信念——只有象那菜土边的太阳花一样,胸襟开阔,敢于靠边站,才能走出人生的苦难,抵御历史的风浪,活出幸福的人生;更是为现实主义文学中的“人民群众”这一文学形象塑造,开辟了一条新路。底层民众不再是宏大历史潮流中被动的“泡沫”;而是国家历史的主动参与者。

 

小说上册主要是以黄大丫的苦难叙事为中心,书写了黄李两大家族在时代风云中的沉浮。自民国始,殷实的黄氏家族就开始江河日下。到大丫尚未成人时,其家产就逐步被宗族和外戚侵占。到其父母双亡,两姐妹被逼当童养媳,弟弟被迫送人。到她成人后,大姐当母,抚养弟妹成家立业。而她自己,在婆婆和丈夫刚死不久,她又被李氏宗族逐出了家门,在战乱频仍中苦度时日,直到迎来新中国的解放。

 

但是,小说对大丫苦难生存的叙述,并没有指向对旧时代宗法社会人情谈薄的批判;而是在全力展示对乐善好施和有情有义的民间渴望。无论是大丫的母亲和婆婆,似乎都预见到了她们死后子女的厄运;因此,她们平时总是乐善好施,善待下人;在饥荒岁月,广设粥厂,赈济灾民。因此,在小说中,大丫三兄妹尽管被自己的族人扫地出门,饱尝世态炎凉,却总是能得到知恩图报的长工乃至强盗的保护和照顾,使得他们安然渡过了艰难岁月。

 

大丫在这两次家庭巨变中,不仅完成了母亲与婆婆的临终嘱托;她自己也完成了思想观念上的蜕变。小说也在大丫精神蜕变的叙述中,表达了在大革命的洗礼下,民众的观念也在发生转变的主题,为她的“葵花哲学”在小说下册中的出场作了铺垫。大丫自己没有读过一天书,却在抗战后把收回的家产免费送给了幼稚园,让下一代有书读。她也放弃了瞧不起戏子的传统观念,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洁宇参加了文艺宣传队。她原有的家族本位观念也遭到了遗弃,不仅让弟弟天宝做了上门女婿。她原本打算为洁宇招上门女婿,让李家延续香火;但为了女婿田振海能堂堂正正做人,而改为了风风光光嫁女。

 

在小说的下册,尽管大丫的女婿田振海成为了叙述的重点,从而将故事的时代背景,置换到了“文革”前的共和国年代;但她并没有退出小说的叙述视野。相反,作家通过对田振海的叙述,为大丫“葵花哲学”的出场奠定了基础。因没有儿子,大丫在人前直不起腰,但她始终象那菜土边的葵花一样,照拂着女儿女婿一家,以及自己的弟妹、干女儿钱梅这些小家庭。女婿田振海也几乎成了大丫的替身。在人们耳熟能详的办合作社、大炼钢铁、办公共食堂、搞“四清”运动,以及在“文革”中割资本主义尾巴等运动中,同样大字不识一筐的田振海,不仅承接了大丫宽阔的胸襟与胸怀;更是以新时代的主人翁精神,和江汉平原上农民的实在与实用态度,渡过了灾难的岁月,呵护了田氏家族两代人的成长。他长兄当父,负债支持弟弟上学;帮助他们成家立业。作为乡镇干部,在“四清”运动中,他对黄家湾私留粮食以应对饥荒的行为,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对“过关”中写检查,他也是以走形式的方式予以应对。

 

正由于大丫有了这两个时代的经历,才有了她的“葵花哲学”合乎逻辑的出场。她以历史的见证人身份说,“旧社会和新社会,虽然还是苦、穷;但旧社会的穷人,象蝼蚁,哪个都能碾死你,天天生活在噩梦里。新社会的穷人有念想,熬过了今日,再睡个觉,明天肯定出日头”。

 

因此,小说下册尽管结构略显松散,叙述的主要是大丫介入田氏家族后的家长里短;但我认为这一部分不可或缺。其重要性在于两点:一是大丫在以夏杰为代表的人民政府的撑腰下,才真正有了主人翁意识;知道如何处置自己的家产,知道如何处理自己与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她抛弃了曾经给自己带来苦难与恐惧的家族本位观念,将一切与之有关联的社会成员,都当作自己的儿女,让人心生敬意。二是一个地区的风俗民情的嬗变,也只能在这种家长里短的日常叙事中得到展现。可以说,作者是以牺牲小说的结构,来换取了江汉风情演变的表达。

 

作家作出这种选择的主要原因是:一是他无法或者不愿回避解放后三十年民众的苦难生存。民众也并非只是苦难生存中的被动受害者。因此,他从民间风情的演变中,找到了一种让他们渡过苦难的精神力量,也就是大丫的“葵花哲学”。正是这种“葵花精神”,让旧社会的童养媳变成了新社会的主人。另一个原因是,小说叙述中浓郁的泥土气息和人情味,也透露出作家的一个潜在的创作目的——表达他对故乡与母亲的思念之情。当然,这多少也体现了作者的理想主义色彩。

 

作者简介

汤奇云,深圳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导,深圳市评协副主席。

 

 

Tags:余立功 葵花黄金色 责任编辑: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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