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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夫:大地才是一切生命的依托
2012-10-17 03:36:10 来源: 作者: 【 】 浏览:1498次 评论:0
 

  文学其实就是表现作家眼中、心中的世界,每一个作家都在不断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世界。无疑,赵本夫找到了。从早期的短篇《卖驴》到最近的长篇《无土时代》,他对乡村、田野、土地始终怀着深厚的情感。在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的今天,作家出版社推出的《赵本夫选集》(8卷)犹如一块重重的惊堂木,提醒着我们:大地才是一切生命的依托。

  记者:八卷本《赵本夫选集》的出版,意味着对一个创作阶段的总结。请简单回顾一下您的创作历程。

  赵本夫:这八卷共200多万字,确实是对我30多年创作的一个总结。1981年,我的处女作《卖驴》获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自此我真正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征程。当时我看了很多的知青小说,写的都是“苦啊累啊”、“乡村干部霸道啊”等等。我心里想:城市的孩子来到乡村受了苦,回城还有希望过上好日子。可是农民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必须坚守这片土地啊,所以就写了一些关注现实生活、关注农民心态的作品。1984年,我到北京参加鲁迅文学院的学习,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了,关注的点也越来越多,比如会关注历史与现实的关系,探讨国民性的问题,《绝药》《寨堡》那一个系列写的都是这类东西,包括后来的《天下无贼》《鞋匠与市长》。到了第三个阶段,也就是从《白驹》开始,主要是探讨人和自然的关系。《白驹》写了猎狗因人类的忘恩负义而反叛人类,奔向原野,寻找属于自己的独立而自由的世界。后来,就继续写《涸辙》、“地母三部曲”等作品,延续对这一主题的探讨。

  记者:上世纪80年代,可以说是作家和文学的“黄金年代”,发表一个短篇都有可能引起强烈的回应。能否介绍一下《卖驴》和《“狐仙”择偶记》这两部短篇在当时的反响。

  赵本夫:《卖驴》因为是获奖作品,影响确实很大。现在看来,它不免带有那个时代的印痕,但语言应该是没问题的。从处女作开始,我的语言就比较考究。当时有出版社编《中国文学精选》,从孔孟老庄开始选,接着唐宋八大家以及现当代的一些作品,最后一篇选了我的《卖驴》,可能他们觉得《卖驴》是一篇在语言上有“中国气派”的小说。《“狐仙”择偶记》写的是一个妇女带着一家人在艰难的时代如何生存、自保的故事,引起特别大的争论。小说主要表现的是女性的屈辱和坚强,但因为写到了一些落后面和一些情感而受到批判。当然也有不同的观点,陈思和在《文汇报》写了一篇评论文章《农民的爱情》,对这部小说表示肯定。这些小说代表了我成长过程的某一个节点,所以都收入了《选集》之中。

  记者:谈到您的短篇小说,很多人都提到一个词:传奇性。您为什么如此着迷于“传奇”?

  赵本夫:实际上,不仅是我的短篇,我的长篇也讲究传奇性。这可能跟我受到古典小说的影响有关。从唐宋传奇到明清小说,我看了很多,无论是在对传奇性的追求还是对语言的锤炼上,我都受益匪浅。西方的很多作家,如欧·亨利、莫泊桑、马尔克斯等,也很讲究叙事的传奇性。有些人认为,平淡地描摹现实比讲述一个离奇的故事更难。但我认为,通过一个很好的故事表达一个理念也非易事。我也写过一些平淡的作品,比如《收发员马万礼的一天》。但我还是认为,应该多写“奇”的东西。因为每个人在生活中都盼望有奇迹发生,无论是我们的工资还是爱情。可以说,对奇迹的盼望是人类的普遍心理,而文学本身就是理想化的,两者相互契合。而且,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都充满了很多神秘的东西。当然,也不能“奇”得离谱,应该看起来出人意料,仔细琢磨起来却合情合理。

  记者:在《天下无贼》等很多探讨人性的小说中,您为何偏向于塑造人“善”的一面?

  赵本夫:电影《天下无贼》一公映,很多人就问我,你真的相信“天下无贼”吗?我怎么可能相信呢?我亲自抓过贼,我太清楚天下有没有贼了。正因为是这样,我才呼唤这种美好、良知。每个作家介入的方式不一样,有些小说家喜欢把现实残酷化,写出其血淋淋的一面。我虽然也看到生活的严酷性和复杂性,但我更愿意用一种理想之光去照耀它,而不是将其赤裸呈现。我不喜欢血淋淋、那种张牙舞爪的写法,我的小说都是从容的。

  更具体地说,我的小说不回避但也不执著于现实的丑恶,我更希望把它引渡到有希望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缺乏对现实的批判力。理想的产生正是对当下现实的不满,描绘理想就是指向现实。并不是要直接指出我要**谁,然后弄出个是非,才是尖锐的。

  记者:“地母三部曲”包括《黑蚂蚁蓝眼睛》《天地月亮地》和《无土时代》,但评论家们大多只关注《无土时代》。请您总体地谈一下三部曲之间的联系。

  赵本夫:“地母三部曲”一直是我想写的作品,但是持续了20多年才将它写完。我把所有的人生积累都“砸”进去了,我试图通过这三部曲表达自己对人类文明的一些思考。

  《黑蚂蚁蓝眼睛》写文明的断裂。黄河决口冲垮了已有的秩序和文明。在文明断裂后,原来地形地貌没有了,文明社会的伦理道德没有了,但生命和大地都汪洋恣肆,具有无限的生机。为什么这样呢?在我看来,文明社会就意味着建立起来一种秩序。有形无形的秩序,对任何种类的群体都是必须的。但有时候秩序的存在,会让个体感到非常痛苦和无奈。我在这部小说表达的就是对一种自由的原始野性生命力的礼赞。

  《天地月亮地》写文明的重建。人们重新瓜分土地,围绕土地展开一场生死争斗。其实,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人类文明的一种缩影。人类历史上所有大的战争都跟土地(疆域)有关,征战和杀伐都是为了土地。土地不再是人类的母亲,而变为了一种财富。人类文明重建的过程,就是人们为了这种财富相互杀戮的过程。我的家族就曾经历过卖地以赎回被绑架子女的事,所以我了解土地意味着什么。

  《无土时代》则通过对城市的书写对文明进行追问。在乡野里,人和人离得很远却经常串门;在城市里,人和人离得很近但关系很疏远。很多人都在焦虑、都感觉缺乏安全感,我把这一切归结为:离开大地太远了。正如我在小说中写的,“所有污浊之气、不平之气、怨恨之气”,无法被大地吸纳排解,在大街小巷飘浮、游荡、发酵,被人吸进五脏六腑,“才有了种种城市文明病”。所以,小说这样结尾:在木城这座大都市里,一夜之间长出361块麦田,麦苗迎风飘拂,扬花抽穗,最后被人们抢收得精光。

  记者:城市在发展的过程中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我们以无限美化的乡野来“对抗”城市,是否意味着只是一种“乌托邦”?

  赵本夫:人类非常享受现在所有的文明,也觉得自己非常强大。但无论怎样,人们还是掩饰不了对大地的向往。不管你住得多高,离大地多远,你总是向往大地。在城市生活的人,阳台上总放着几盆花。城里人骂乡下人,可是城里人也是来自大地,那些花盆就是证明,所以我说:“花盆是城里人对土地和祖先种植的残存记忆。”人们对大地、对自然总是具有那种天然的亲近感,不然就不会动辄就去大自然旅游了。

  从长远来看,城乡文明的对峙,人类的文明和城市的文明,最后还是要被大自然打败,人类战胜不了大自然。玛雅文化、楼兰古国的消亡就是很好的证明。也许是因为没有水,也许是一场瘟疫,甚至只是一场战争,城市的文明都有可能销毁。我当然也希望城市能够更合理的发展,我在作品中写出了自己对原始生命的礼赞,目的并不是为了表达对抗的主题,只是为了表现城市生活中所存在的一些问题。而且,对大自然、对大地的向往,难道真的是一种“乌托邦”吗?不是!在我看来,这是本质的东西、需要坚持的东西。

  记者:很多批评家认为,您是一位需要重新评价的作家,或者说,您的作品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阐释。对此,您有何看法?

  赵本夫:多年来,我从没有进入文坛最红的核心,但也不是一个被遗忘的作家。我对自己的创作非常自信,当然早期作品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我总是尝试着不断变化,不断超越自己。很多批评家也给予了足够重视,但我确实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没被阐释出来。对于作家来说,只能要求自己不断颠覆已有的文学观念,不断地写出好作品。

  我希望批评家们能够真正关注那些优秀的作品,特别是要关注一些新人新作。我想,一个优秀的批评应该能够鼓励和发现新人,而不是老盯着那几个名作家。另外,批评家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批评体系,这样可能会有比较高的批评视点,对作品进行深入细致的阐释。

  (黄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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