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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诗道:深圳打工诗歌私人养成记(上\2) 张华&邬霞:两枝不能磨灭的枝桠
2015-05-09 07:18:01 来源: 作者: 【 】 浏览:1240次 评论:0

    深圳晚报青年记者训练营学员 孟小倩 殷菊穗 刘荣曌

    诗是春天不能磨灭的枝桠,任何时候望去,都是春天的满眼新绿。

    深圳打工诗人张华和邬霞因为诗歌,在五一期间出现在央视一套和新闻频道的纪录短片《工人诗篇》中。她们的声名,“豁”的一声,在诗歌之外的世界里荡出一阵涟漪。

邬霞说自己的写作立意依然是传递温暖。就像她诗中所写,“我不会诉说我的苦难,就让他们烂在泥土中,培育着花朵”。

    [张华诗歌史]

    青春折翼 悲歌诗起

    霍金说,“身体和精神是不能同时残障的。”这句话用在打工诗人张华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张华,笔名钰涵,来自四川自贡,自小患有小儿麻痹症,经过多次手术现在仍然不能自由行走。她居住在深圳12个年头,是深圳作家协会成员,出版了个人散文集《流年不惊》,曾在《宝安日报》《星星》《诗林》等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曾获首届全国农民工诗歌大赛三等奖、全国青工网络写作大赛三等奖。

    在灿烂的16岁,张华因为腿部发炎,发烧,必须要坐轮椅了。

    家里支付不起几千元钱轮椅费用,给张华买了拐杖。在自己充满幻想的年华里,直面残疾的残酷,可能是她最早诗意的痛苦缘起。下课时间张华去上洗手间,上课铃响了很久之后,大家都已经回到教室上课了,她还在拄着拐杖往教室走,安静的走廊只有张华的拐杖“咚、咚、咚”的声音,到教室里,拐杖却不小心掉在地上“咕咚”一声巨响。

    张华自卑。

    “我是没有青春的,或者说我没有青春过”张华说,但现在都已经不记得曾经写下这么消沉的文字,人人都有一个无法面对的月球背面,张华的月球背面濒临自闭。

    2001年到2002年张华接受了两次手术,但因骨头坏死,回天无力。在她第二次手术期间,四川残联与各地企业接洽,希望可以为有一定劳动能力的残疾人创造一定的就业机会。深圳的企业在参加活动的残疾人中选择了表达能力、沟通能力比较出色的三个人,张华是其中之一。

    2003年1月23日,张华在深圳开始了新生活,充满希望和幻想。

    张华很珍惜工作,生怕哪天失业,不能再养活自己,自食其力对残疾人来说,是一种尊严。因为工作负荷非常大,新环境又不是很适应,张华的身体状况很差,脚病经常复发,大部分工资都花在医院。

    张华为自己起了“钰涵”的笔名,她说,她希望自己一方面有刚强坚毅的品格,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够安静、温婉地过生活。

    张华在一家通讯公司工作了12年,从一个普通工人做到了常务副总。后来,公司效益下降,被老板转让给了别人。一家自己很有感情的公司突然变了东家,需要去到距离家更远的地方上班,她难以承受。所以最近,张华辞职了,她的新职业是国内某护肤品牌的微商地区代理。她说“我努力工作,是为了能早一天不再起早贪黑地奔波,我心中还有一小块的梦想,有我的坚持,我现在羞于说出。”她不舍的,是诗歌。

    灵魂深处 与诗相遇

    网络在给张华新的事业机会之前,为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诗友。流水线上艰苦的打工生活突然就变得丰富不再单调。

    就像张华接受央视采访时候,念起的这首诗:

    亲爱的,这个春天多雨

    他们还在说着金融危机

    “失业”,就像笼罩在天空里一片阴云

    你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风从我们的“房间”经过

    两个人的微温焐热了地上的凉席

    我们得感谢这座天桥

    收容了这群无家可归的民工兄弟

    不管怎样,最冷的冬天都过去了

    春意正浓啊

    你看——

    两枝野花,在矿泉水瓶子里开得多美

    “现在,我要走出墙的包围,开出暗红色的小花,只需一米阳光”(《墙》)从2007年到2009年,张华博客上写了很多诗,网络空间里,残疾和健全的概念得以改写,张华的诗有一种神奇凝聚力,身边聚集了好多诗友。他们啃馒头,住十元店,饮最苦的泉,吃最酸的果,外来务工,居无定所,尝尽心酸,心却从未起茧。

    生活这样困苦,但他们的灵魂充盈而丰满,在每一个不需要工作的时刻,披着一身疲惫,他们阅读,写诗,敬畏文字,大家称他们为“打工诗人”。

    他们所有的才华都离不开刻苦与感受,仿佛是望梅止渴,诗歌成为了灵魂的载体。

    尼采说,“生命通过艺术而自救。”

    张华笑言,不是她选择了诗歌,大抵是诗歌选择了她,相互碰上罢了。

    打工文学 并非异类

    去年10月,“打工诗人”许立志像一颗螺丝钉一样坠楼身亡,众人悲叹。弥留之际,他写道:“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那么,打工诗人在面临着物质极度赤贫的情况下,写诗是否意味着画饼充饥或者自欺欺人呢?张华认为这只是群体中的个例,但是另一位打工诗人邬霞却表示,许立志虽然可惜,但当现实生活和精神领域长期处于一种失衡状态时,就会不能坚持,生命脆弱,先生存,再写诗很重要。

    在忙碌的压力巨大的深圳,张华说自己也越写越少。很多人来了,很多人离开,很多人淡化打工诗人这个标签。张华谈到打工诗人的现状表示,这个标签的淡化并不会影响这个群体的写作,诗意是越来越浓厚的。《加班报》的创始人郭海鸿曾说过,“时下总有人喜欢以异样的眼光看待打工作家,而忽略作品本身的价值。打工文学要更好发展,社会各界当以一种正常的眼光看待打工文学及打工作家群体,不要人为地将打工作家当成‘少数民族’。‘打工文学’并非另类,它本身就是文学大家族中的一员,甚至是主角,最终取消‘打工’这个标签。”

    2015年4月30日,央视一套《朝闻天下》和新闻频道播放了《工人诗篇》拍摄张华的部分。央视的三位记者跟踪拍摄了5天,最终剪成不到十分钟的短篇。随着专访的播出,“一直到现在,我的朋友圈已经被刷爆了。”张华说,“亲朋,同学,文友,残友,微商好友等所有的朋友都在发朋友圈。”有很多人加了她的微信和QQ,她表示加她的人都已经同意,写作是安静的,但愿意影响更多人。

    “我还看到漫山遍野的小花,我总想站到他们中间去。”然后,在花丛中,张华遇到了爱情,漂泊生活有了驿站,不再孤单。

    张华称她的先生为哥哥,她写了很多诗给她的哥哥。爱情就是这样,只要它到来,世界全是化身为爱,张华的情诗叫《他们让我想起你》“哥哥,我的鞋带开了,我想念你系的那个笨拙而坚实的蝴蝶结”。张华的“哥哥”说,张华是个伟大的妻子,“她面临的东西是很多常人不能想象的,我能找到这样的妻子,觉得自己很幸运。”

    邬霞是接受央视采访的另外一位深圳打工诗人,来自四川内江,中国第一代留守儿童,14岁辍学来到深圳打工,是制衣厂流水线上一名普通工人。作品相继在宝安日报《打工文学》周刊、《作品》、《散文海外版》、《诗刊》、《广州文艺》等刊物上发表,因写诗受到关注,父亲轻生后,深圳文圈组织捐款,筹得善款最终抢救了邬父。

    同为打工诗人,邬霞和张华的命运却有着不同的轨迹,邬霞14岁千里迢迢从四川赴深打工,当制衣厂的工人们为三餐焦头烂额时,她却像王小波所说的那样,“除了现实的此生之外,人们还应该拥有一个诗意的世界。”

    她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写下六部长篇小说共两百余万字,谈到写作的初衷时,邬霞陷入了回忆。有一天,邬霞和邬妈妈坐在一起干活时,一个翻译员走过来踢翻了她的凳子,这莫名的发泄让她感到悲愤,尽管,她那时还小,但心智却已成熟,她用力生活,只有饥寒,没有青春。于是她开始写作,孤独和抚慰都来自写作。

    邬霞追求文学与爱,在这日新月异、光速发展的城市里,从故乡,到异乡。后来她写诗,原因是,“诗歌更容易抵达人的灵魂。”

    她在流水线上做的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一家九口人挤在五十余平方米的房间里生活,尽管生活困苦,但依然穷开心。直到——2013年,父亲突然中风,慌忙就医后,发现父亲竟然多病缠身!提起这些病前,邬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邬爸爸房间的门,确定邬爸爸不会听见后,才一脸痛苦地说起了往事,“糖尿病、脑梗塞、高血压……后来是重度抑郁症,这个病啊,医生说是永远不会好的……”邬妈妈提起当年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对这个家庭而言,这些病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东拼西凑,负债累累,但一家人都没有想过放弃。

    两个月后,当邬爸爸的病情逐渐稳定时,意外再次发生——邬爸爸选择了自杀。

    谈及父亲的自杀时,邬霞一家人泪落当场,邬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尽管热爱这个城市,但幸福感大打折扣了,来深的十几年始终难以融入,父亲这件事像一团挥之不去的乌云使全家都感到压抑绝望。

    但好在张华和作家朋友们组织捐款,共有全国一百多人捐款七万余元帮助这个家庭渡过了困难,邬霞表示起初难以相信,当善款汇入账户,最终治愈了父亲时,非常温暖,十分感动,且对生活的幻想永不止息。

    邬霞说自己的写作立意依然是传递温暖。

    就像她诗中所写,“我不会诉说我的苦难,就让他们烂在泥土中,培育着花朵”。

    我心有猛虎,但细嗅蔷薇。

Tags:无间 诗道 深圳 打工 诗歌 私人 养成 张华 邬霞 不能 磨灭 枝桠 责任编辑: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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