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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 厦(中篇小说)(五)
2012-06-10 20:45:19 来源: 作者:吴君 【 】 浏览:7669次 评论:0
个地方,到东莞或珠海。胡玉则让他别急,说情况也许会有变化呢,石雨春不甘心,觉得被耽误了时间,什么大事还都没有办成。

  她捧了石雨春的头说,“他们都在用你的钱,利用你的善良,没人心疼你。给的那些钱,去办个户口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真正的深圳人吗。有了户口,机会就多了,可以做个雇员或职员。这些就是有户口限制的。到那时,赔偿有没有也都无所谓了。”

  反倒是石雨春过意不去,觉得赔偿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让他心虚。他安慰道,“可能也有难度,也不是你丈夫一个人说了算,毕竟也在打工,不容易。”

  胡玉则黑了脸,“什么难,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开荒牛,没有我们,哪有深圳。刚来的时候,这还是一片荒地呢。是我们把这里变成了高楼大厦,包括国贸大厦,你看吧,这小小的岗厦,很快就会被我们夷为平地。”

  石雨春心里想,到头来,还是打丈夫这张牌,同样是靠人吃饭,凭什么看不起人呢。“我是说他人挺好,也在养着家。”他指的是张朝南。

  “好什么,他已经不断投降了,可人家还是不认他,把他当猴耍,放话说要收拾他。”胡玉则,眼神变得尖利,厉声道,“你还是个男人吗,花着他的钱,搞着他老婆,现在又替他讲情了,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啊。”

  “是另有了打算吧。”胡玉则气白了脸说,抓了石雨春的手,放到嘴上,用大力咬了一口。瞪着眼说,“你我还不知道么,就是和张朝南一样动了坏心思。

  石雨春感觉对方的嘴,像是两片红色刀片,叠在一起,令他的血凝固成了冰。胡玉则用力甩掉了身上的被单,光了身子下床去拿椅子上的衣服。衣服刚穿好,便向前移半步,抓过石雨春放在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点了火,狠吸了一口,才把脸转过来,把余下的烟扔到脚下,碾灭,做出拎包要出门的样子。石雨春上前半步,抢下包,放在身后,拉起她的胳膊,说,“是我错是我错,其实我也看不起自己,我这是做孽。”

  本来是句讨好的话,却惹了胡玉则更加生气,眼神犀利得像把尖刀,对住石雨春的脸,“你还真把自己当小白脸了,好好照照镜子,有你这么酸,这么没趣的男人吗。除了会跟着音乐蹦达几下,做几个夸张动作,除了身体,你还有什么。”

  石雨春已经说不出话,似乎样子已被外人看了去。他用眼睛瞄了瞄浅蓝色的木门,上面挂着房东的相片。石雨春拿了件衣服把它全部遮住。

  4

  父亲躺了一天一夜。起身时,说话和神情都变了,不再提一句老屋。他用牙签挑着菠萝块吃,说,“回东北吧,咱东北多好啊。”他开始拿东北做下酒菜,喝得无比高时,还有些哽咽,说了许多东北的好。直到看见弟弟冷冷的眼神,才收回感伤,低了头不敢说话。吹嘘东北时他害怕弟弟听见。弟弟的性格越发古怪。最近喜欢微笑,这样的笑很瘆人。之后还会拿了手边东西摔掉,或是揪翻正吃的饭菜。常常几天不见人影。父亲就说,可能去做生意发财了,也许你弟弟是这块料呢。事实证明了父亲的话。那天中午,弟弟从天桥下面被城管的人带走了,地上摆放的破铜钱和假古董。

  像以往一样,石雨春爬上楼顶。在这里他可以看见整个岗厦。凌乱,破旧的岗厦,像是前世就来过。尤其是海风拂动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有一些愁怅。他常常幻想那片闪着鳞光的岸边有个准备出发的小船,那里坐着等他的阿文。

  越是喜欢阿文,便越看不起自己。越发感到与胡玉则在一起是难受而不是欢愉。他恨自己嘴软,手软。虽然只说过一次话,便知道阿文能接受他。每天看着那些做测量的人,在街上走来走去就越发焦虑。石雨春下了决心,处理好胡玉则的事情,包括退了车,便向阿文正式提出交朋友。

  眼皮又在跳,持续了十几天,鼓点般,让他不得安宁,就连睡着了,也会被敲醒,头被牵动着疼痛,甚至耳朵也出现了轰鸣。连工地上的打桩机,也会发出尖细的躁音。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想到有一些事情正向他逼近。

  好久没有来过了,这次刚刚走进那个秘密的空间,父亲和弟弟便来了。又是向他要钱。少时几十,多时几百。之前父亲在街上游荡了一天,躺在废墟上面睡着了。醒来时两眼茫然,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哪。他说过,如果找到了那间老屋,哪怕变成老鼠窝,也要搬进去,再也不会离开。弟弟眼里闪着亮光,脸上出现了比平时还要可怕的苍白。像是喝了某种止咳水,有些神智不清。他习惯了弟弟的表情。苦闷无望的生活把他变成了一个赌徒。不下雨的日子里,总能见到他光着上身打牌的身影。他总是选在胡玉则到来之前。有时干脆跑到石雨春临时睡觉的地方来。石雨春害怕他发现了什么,每次都快快给了他。

  石雨春背了脸说,“我不是提款机。”他觉得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有别的目的。

  猜想弟弟正察看他表情,分析他的下一步动作。不然的话,他浅黄的眼珠不会动也不动,如同灌了水银。

  父亲说,“去找胡玉则吧。”

  决定和胡玉则分手,他试探过父亲和弟弟说,“我想带个人回到家里。”正是这一句让父亲有了警觉。如果离开胡玉则,所有的计划都将毁掉,包括这几年的付出和等待。胡玉则答应过他,很快会给他一笔买房的钱。为了这笔钱,父亲和弟弟不同意石雨春节外生枝。

  父亲似乎早有准备,“打听过了,也是个穷光蛋,她阿爸和继母早就逃港了,把她扔在这边,现在连阿婆也去了阴间,不要她了。就连那间破房子,当晚就被两个阿叔给占了。”石雨春被弟弟的话惊出一身冷汗。他忘不了被一阵怪异声音吵醒的那个早晨,与阿文相依为命的阿婆去世,村里老人帮着操办丧事的同时,阿文早年逃港的爷爷和父亲为了争夺老屋,与两个叔叔大打出书。阿文只读过职业学校,得到一份活儿很难。当晚便带着行李回到那间大房子。想到阿文满脸泪水的样子。石雨春喝醉了,躲在楼顶看见阿文很迟才离开这座大楼。想象中,他从楼顶飘到了地面,跟在阿文的身后,拉了她,说,“一起走吧,我们有手有脚,别再想着继承祖业,一起远走高飞吧。”

  也正是那次,被躲在暗处的人收尽了眼里。回家的路上,石雨春的左脸被两个陌生人踩在脚下划伤。

  父亲的脸有些发青,“姓胡那娘们答应帮你,怎么就变了呢?她没钱了吗。阳光有些刺眼,光影中是弟弟那不见底的笑。

  弟弟翻转了两次手掌。他的手如鹰爪,细长、露骨,指甲边缘突然向下弯曲,青筋如同镶嵌在外部。目光则在地面上移动,有时会慢慢移到壁画上面。那是几株红棉,画得极其抽象,如同沾了血的棉花。每次他笑过,都能让他体会到寒冷。在这阴雨连绵的冬天,肌肉感到了不适。父亲盯着一个箱子问,“你看,这么高级的东西都用上了,眼下这个女人也能买得起吗。”是胡玉则托人送来的除湿机。石雨春一直推迟见面时间,理由是练舞时扭伤过腰,下雨天就会痛。

  父亲和弟弟总是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换了钱。

  “别再跟我提要求了。别再赌,我们不是富人。”也许外面太大的躁音,让他的说话比平时都要大胆。

  弟弟仍然没有开口,微笑着站起身,慢慢走过来。一只手放在箱子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瓶香水,闻了闻说,“要是治失眠就好了,睡着了,才能看见大把的钱,总是用不完,我在梦里笑啊笑,把自己都笑醒了。”那是石雨春买了想送给阿文的,被他偷了去。

  “有些钱不是我们能要的,不干净,也要不到。”他指的是赔偿的事。

  “你不是一直都在要这种钱吗。”弟弟微笑着说。

  巴掌不知怎么搧过去的,弟弟的嘴角流出了血。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

  “你痛吗,可是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够,街上那些流氓为什么不打死你呢。为了让这个家体面,我付出了多少,有谁明白,三十岁了却连老婆还没有。”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弟弟。

  “你不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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