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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 厦(中篇小说)(六)
2012-06-10 20:45:19 来源: 作者:吴君 【 】 浏览:7666次 评论:0
婆是为了胡玉则。”父亲咕噜了一句,帮弟弟说话,“你不会向那个女人要么。”

  原来谁都不领情。如果没有认识阿文,他或许可以爱上胡玉则,也可能和她有感情。在他们眼里胡玉则只是摇钱树,对于这个家,她曾有过财力上的支持,父亲病的时候,是她出的药费。他觉得自己和胡玉则同样可怜,可悲。石雨春发着狠说,“你以为我想着她吗,我想的是她丈夫。说白了,我更爱她的丈夫。除了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我们什么也没有。”

  “那女人玩弄你,榨干你身体,把你大事耽误了,不然,你儿子都上学了,还是要怪那娘们。”父亲拖着哭腔说。

  刚刚还想到阿文的痛,现在就轮到了自己。

  父亲看儿子沉默,又接着说,“要不,这个周末我们出去,你让胡玉则再过来一次吧。”石雨春似乎听见了不远处有人偷笑。

  本来没想过揭穿。

  石雨春掏出一叠钱,拿在手里,直到父亲弯着背来取的时候,他才紧紧地捏住。

  父亲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石雨春红了眼睛盯着父亲说,“你告诉我,你是岗厦人吗。”见到父亲惊慌的样子,他又再继续,“对,你不是,本来我们一家有手有脚可以过得很好,很体面,却因为你从来都不安份。在东北骗骗也就算了。到了深圳,同样又被当成招摇撞骗,真想走这条路,我们何必走这么远啊。”

  “在这儿,你跟那女的好,东北的亲戚朋友才不会知道。”父亲说。

  “你有亲戚和朋友吗,对,连一个都没有,深圳确实富,他们太有钱了,可是,他们再好也与你也无关!”

  “对对,还要继续利用她。”父亲有些结巴了。

  “不,我不会这么活了!”石雨春狂叫了一声,冲进尘土飞扬的岗厦街头。

  5

  出事当天,听说张朝南比任何时候都要瘦小。连预感都没有。张朝南便被公司开除了。他手上压了几宗拆迁案被修改过,有人举报他有占为己有的意图。

  与胡玉则最后的见面是在假日酒店。两个人躺在大床上,没有说话,外面是凤凰大厦的广告灯,每隔五分钟就会把整条街照亮。石雨春见到她脸上的雀斑,像是蒙上的一层纱网。她满脸的无助。他想起得当初,她眼里的哀愁。石雨春相信,如果愿意,这个女人还有财富属于自己了。

  为胡玉则擦眼泪时,却惹了她悲恸。她抚在石雨春的胸前大哭,“对不起,是我该死,他派了人去外调,收集资料,半年前已经证明你父亲是岗厦人,还想着帮你们争取些赔偿。是我担心你好了,不再理我。你不该总想着她。

  夜漫长的让人害怕。面对一个完全服从的身体,石雨春缩得更加细小。在胡玉则躲进被子哭泣之时,穿好了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胡玉则的咒骂和哭声,“你不是东北人,更不是深圳人,连半个张朝南都赶不上,至少他还没有花过女人的钱,谁都清楚,你是一个阴阳人!”随后是杯子撞击地面和玻璃飞溅的声音。

  石雨春走到满是竹子和红花的草地上,对着深蓝色的天空大喊了两次,那里曾是他和阿文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觉得已经有了勇气。

  问过父亲几次,“喜欢这里吗。”

  “太喜欢了!”通过香港宗亲会,岗厦的身份被承认了。还找回两个失散多年的亲戚。尽管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赔偿,父亲还是兴奋异常。影响调查进展是父亲造成的,只因他一直坚持老屋的地名是岗厦14号,才让事情多了些周折。而这个地名,连最详细的资料都没有过记载。当年他只是一个住在偏卅子里保姆的儿子,而非大户人家的少爷。

  二手房,十九平米,房子位于关外的麻布村,产权书上清楚地写了父亲的大名。事情办的迅速。是用身体换来的深圳。站在光辉房产公司玻璃门前,石雨春想起了这句。

  父亲把一张旧照片放进相框,搓着手,“叶落归根了。可惜你妈走得太早,算上每个月寄来了退休金,只要不是天天大鱼大肉,也能活得不错啦。”石雨春暗示了父亲,“等真正拿到钥匙,也可以卖掉,到东莞、樟木头换间大的。租出去一半,生活费也有了。”

  “那是那是。”父亲乐得合不拢嘴,他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按了指模的手舍不得洗,总是晾给人看。夜里,他听见父亲在梦里笑出了声。

  天已经大亮。燃放炮竹的声音从大门的两侧传来,是岗厦大门左右两侧的商城开业。地铁一号线也即将动工。开发岗厦的吊车和拖土机已进驻岗厦待命。负责宣传,处理上访的工作组两天前已全部撤离。“温州城发廊”,“沙县小吃”的招牌斜在在墙上,里面的东西早已搬空了。

  整个街上只有最后的几家人,正在生火煮饭,他们准备吃了最后的一餐,到祠堂给祖宗敬上最后一柱香,便收东西离开了。

  乘坐的火车正开到一片开阔的地方。清山绿水,小麦长得正好,像风光片里的景色。恍惚中石雨春回到了东北的小城。老屋子还在,不远处一个个高耸的烟囱也没有推倒,一缕缕白烟在天上飘着,很美,很美。梦里,他见到了弟弟,他还是那么年轻,似乎在对他说什么,脸被阳光照着,发出好看的光,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对着他微笑。似乎见到了一扇黑漆的大门,上面像是一个熟悉的门牌号,岗厦14号。石雨春流出了眼泪,想要跑过去,身子却软得根本动不了。直到被一种声音彻底惊醒,才知道刚才是做梦了。手机在响。父亲拖着哭音在电话的另一头,“仔仔啊,别扔下我!我们这样跑来跑去,太累了!你要去哪里!”

  手机的音量高了几度之后,很快变成忙音。石雨春伸了头向外看。到处是秋天的景象。天已经凉了。脑子里还旋着父亲、弟弟、胡玉则、张朝南,就听见下铺靠窗的男人在搭话。问他是不是南边的人。颧骨和额头和口音都很像。不久前,父亲也说石雨春越长越像那些已经离世的岗厦亲人。

  心口疼了下。深圳话,总也记不住的岗厦土话,像只温柔的小手从头发到脸颊一直摸到心口,全部涌来,热热的,充满了他的身体。他只好去看最上铺了,连手也想要伸过去,此刻,他想拉住点什么才安全。那里正熟睡着他的阿文。

  车身惧烈震荡了两次,终于停下。到了一个大站。一批人涌进车厢,夹着北风。人群中有人传递热腾腾的盒饭。石雨春看到自己正从上铺跳下,还没有来得及站稳,气味便与他们溶在了一起,再也没有阻隔。

  石雨春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所以,他暂时无法回答父亲。

Tags: 责任编辑: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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