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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地图(中篇小说)(二)
2012-06-10 20:50:12 来源: 作者:吴君 【 】 浏览:8615次 评论:0
阵子,他们又会选择在天亮前离开,只是样子显得灰头土脸,因为钞票已被他们折腾完了。这些都是年轻人,年岁大的还是显得本份些。

  就连最不解事的老人也会摇晃着脑袋学着电视里的话,“时代不同了!”言外之意,老了,跟不上形势。不然的话,自己也可以去看看。据说坐一天一夜的汽车就到了。对于那里,他们的想法很是复杂。自从有了深圳,水田村不再是过去那个水田村,甚至父母也不再是原来的父母,孩子也不是原来的孩子。

  同样,也是神神叨叨的那种老人,早早有了感觉。虽然方向还不明朗,时间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他们仰了头,去望天,只瞟一眼院子外面,包括天上的云彩还有山那边的乌鸦,就叹了气,得出不负责任的结论,“准是个灾年,五十年一个轮回啊。”自言自语完,又弯屈了指头,眯起眼睛掐算两次,一边摇头,一边拖着身子回到老屋,脱了外衣,躺回仍有温热的被窝,继续闭目养神。

  这样的时候,传来村里人意料中的吵架声。先是低低的,后面则越来越高。最后两个女人已经跳到了院子中间。这是客人来过水田村的第二天。

  吵闹声中,阿吉睁开了眼,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阿妈。这次她不仅翻柜子,转过头还来摸索阿吉的床,像是找什么东西。最后她把枕头拉出来,用手指慢慢去按,就连阿吉身下的褥子也摁过了。她总是怀疑阿爸瞒着她寄回来了大笔钱,藏了起来。生阿吉之前,她和父亲都在深圳打工。生下阿吉后,才回到县城超市上班。本来还想再回去,可阿吉的阿爸死也不同意。阿吉看得出阿叔也不喜欢阿吉妈。不然的话,他不会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一句,“我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喜欢纯洁善良的女孩,最看不起家里那些俗气的女人……“这些话都被认字不久的阿吉发现了。

  因为经常摆弄商品,阿妈身上有一股香味。那是阿吉喜欢的。不过阿吉的母亲不喜欢自己这样,每次回来,都是一遍一遍去村后的小河边洗衣服,或是关起门不吃不喝只是睡觉。这样的时候,如果大伯二伯的老婆也恰巧回到家,就会聚在一起,嘴对着另个人说会儿悄悄话,说完,两个人挤在一起笑。她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有时候,她们会找阿吉去打探,“阿吉,你阿妈拿着个手机,躺在床上给谁发信呢,是不是发到深圳啊?”阿吉猜得出,俗气的女人一定包括两个伯母和自己的阿妈。

  “不知道。”阿吉回答。即使她这个孩子也不能顺顺利利进到阿妈房里。有一次,阿吉偷偷躲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响动,是说话声,声音持续差不多五分钟,是普通话。阿吉第一次听阿妈说这种话。这次是两个伯母叫阿吉去听的,之前还给了她两块动物饼干。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笨头笨脑像他该死的阿爸。”那时阿爸还在深圳工地上。她们有些无奈,很不满意阿吉的回答。

  终于有一次,趁着阿妈又找东西,阿吉偷偷溜进了阿妈房里。那个神秘的手机正藏在被下。她希望在上面能看到动画片或者电影,可是里面只有一些字,阿吉看了半天才认出一个“心”字。这是她认的第一个字。阿爸不在家的日子,阿吉每天跟着阿叔。她被阿叔抱着,去村里看电影,那天正是影剧院建成的第一天,阿叔指着横幅上的几个字教她。还说只有这个“心”字最好看。当时他用手指着阿吉肚子上面那个地方说,“记住了,就是这儿。”长到六岁,阿吉希望有人过来摸她。可阿妈没有,别人也没有,连梦里也没有。在她看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阿叔的手才够暖和,对她也最好。

  两个伯母对骂是因为孩子。前一天,从深圳来的客人担心孩子们在院子里打闹,事先准备了一个纸箱子糖果。高个子和年轻女人伸了手在箱子里掏了一把,对着孩子们扬了出去。看到不合适宜的哄抢,他们只好按着顺序发给前面人。人群出现了混乱,最后连大人也跟着抢夺起来。那是香港产的利是糖。

  二伯母伸出了手,抢到后面她突然停了手,全部丢回箱子。对着老公命令道,“抬回房。”随后又冷着脸对着众人说,“抢什么呢,也不看看这是王屋什么日子。还有人性吗,有人死了,骨灰都还在那儿摆着呢。当着他的面这要做,你们真好意思,连一点愧也没有吗?”她的手指向盒子。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把糖果放回房,脸庞也随之出现了悲壮。这样的语言,确实让很多人低了头,开始回家。

  她当然没有想到儿子并不争气,看见并记下了存放地址。在全家人忙乱之际,跳上了大床,跨过阿公因痛苦而发着抖的身体,从高处的木柜里掏出两大把,不仅塞满了身上所有的口袋,还顺手把半盒点心也带了出来。只是,刚放进嘴,就被眼尖的大伯母的儿子见到,伸了手讨要。争夺先是躲开大人视线,在村后面的小道上交涉,只是到了学校操场还没有结果的时候,一对堂兄弟才动了手。

  到了早晨,二伯母发现儿子脸上有两条血印,连上衣也被扯破,只是话题再也不是围绕孩子,而是延伸到一些陈年旧事。大伯母不再骂二伯母而是骂二伯白眼狼,她觉得自己有资格骂。当初二伯去当兵,全身上下的内衣内裤都是大伯母缝的,还有一双半旧的绿球鞋,也是从娘家弟弟那里要来的。

  “谁会要那个呀,部队什么没有,就是带去,也早就在路上被首长扔掉了,能穿吗,丢人!”二伯母不屑地说。

  “还首长首长呢,好像多有见识。要是真有文化还用得着去给人家当保姆,天天端屎端你不嫌脏吗。”大伯母说到“首长”的时候,用的是普通话。

  二伯母这回急了,要说她算是风光过的人。读过县师专,虽说是中专,可也算是体面。想不到后来却落得在县委家属楼里做保姆。前面一番话,碰到伤心处,让她湿了眼睛,心也变硬了。她慢条斯理道,“是啊,在县政府家属楼打工还要守纪律,懂规矩。没你自由,在工地上面给男人们做饭,想偷吃多少都行,多长肥肉正好,反正里里外外就一个,成了母猪还是照样有公猪上身,搞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这句无疑捅了马蜂窝,让大伯母愣足半秒钟。当初,是二伯先谈的恋爱,虽没过门,却像一家人了。有人给大伯提亲,见了还没过门的大伯母,二伯母忍不住说了句,“腿比腰都粗呀,怎么看都像头母猪。”以为是说笑话,也算是女人的小心眼,为了让别人重视自己的小细腰。可是人和人并不一样,大伯喜欢肥的。本来是句玩笑,还是很快被传到大伯母耳朵里。当年,她刚被一个有妇之夫甩了。各自结婚后,没人会再提,可两人都没忘,尤其是大伯母。事隔多年,事情又被提起,大伯母爆发了。她一把揪过对方头发,拉扯两次,二伯母疼得咧了嘴,发出声。没想到前两天还说笑的人会对自己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本来要躲开,却把身边一只青花大碗碰翻了,碗里的糯米洒了一地。

  二伯原本只是拉架,没想发火,被地上的米粒子滑了一跤,便显得狼狈了。人还没有爬起来,脸就变成猪肝色。他指着大伯母的鼻梁骂,“什么东西啊你。”

  被骂了这样的话,大伯母的脖子和脸变成了黑红色,双手叉在腰上,说,“你真厉害啊,娶了老婆就忘了本,你都忘记了你那条底裤还是我给你做的呢。”

  二伯被大伯母的话臊成大红脸,半天说不出话。不知过了多久,憋出一句,“你给老子滚!”

  大伯母听了,嘴角抽动了下,先是想哭,很快忍了,随后冷笑说道,“让我滚,你去问问这是谁的家,谁的地方,盖这房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部队正假积极呢,你要是真的入了党提了干,也就算了,我替你把家里活干完也都值了,可是你啥也没捞到,最后捞个处分,两年不到就提着行李回来了。一回来就住新房,还在这新房子里结婚生孩子。把话挑明吧,今天你不就是想划清关系,躲开王屋的债务吗,别以为谁都是傻瓜。”这番话之前,阿吉见到窗外有人拿起了铁锹,有人从门后抄起鸡毛弹子和椅子,还有人把眼睛对上了案板上的菜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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