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TOP

讲述深圳故事的N种方式——“以深圳非虚构写作十年为中心”学术研讨会(五)
2023-12-22 10:24:27 来源: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 作者: 【 】 浏览:532次 评论:0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758.jpg
黄灯

黄灯:各位老师、各位朋友好,因为我是当老师的,我就跟大家讲一下我在深圳做的另外一个工作,非虚构教学实践。因为刚好葛老师也在这里,我还特别想探讨,非虚构在创意写作这块,到底能发挥什么作用。这几年,我也在这方面做了一点尝试。刚刚有顺老师讲得特别好,提到我为什么后来写非虚构去了?其实也和我写作学术论文多年后的心态变化有关,我希望找到一种能和自己生命经验关联度更高的表达方式。
 
有意思的是,我发现我转型非虚构写作后,自己由此受到了很明显的自我教育,我的内心越来越安静了,越来越笃定了,不会陷入对一些外在东西的追求,越来越能够接纳真实的自我,“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只能做这些事情”,而不会对生活有刻意的想法。我一想,既然非虚构写作可以教育我,我是老师,那我通过课堂实践,能不能让学生通过非虚构写作,也获得一种自我教育?
 
我在深职院四年,带着学生进行非虚构写作四年,整体效果非常好。我每次回到课堂,看到学生,我的内心就能立即安静下来。其实刚刚一开始的时候,学生有一些是抱着混学分的心态来选这门课的,我的学生大部分来自理工科专业,他们也不知道非虚构写作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老师怎么教他们。他们因为高考的时候分数不高,大多也觉得自己是失败者,在整个应试教育链条中找不到什么自信,但真正通过课堂了解了学生以后,我发现很多孩子很有天赋,特别聪颖,也很有灵气,他们要不因为家庭关系复杂,要不因为获得的教育资源太少,或者一些别的原因,才克服种种困难,一步步来到大学的课堂。我在带他们的时候,对他们说,你们应该客观评价自己,就像我重新评价了自己一样。我们能不能先把应试教育的东西放下来,能不能重新建立我们和现实生活的关系?我们要重新审视我们的身边,审视我们是怎样长大的,我们跟父母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跟世界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及告诉他们在深圳经验、深职经验中,去重新激活个人经验。
 
把他们带上路之后,就带着他们进入具体的创作环节。选题由他们讨论,最后如果写不下去,我跟他们说,你们就写自己的成长故事,很多学生写完以后让我大吃一惊。以前深职院的老师带着学生写作,不超过1500字,说写1500字以上学生就会有难度。我跟学生说,你们至少写8000字,学生不相信自己写得出,我说你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写出来的。事实证明,学生做得到。以这个学期为例,我的课程刚刚结束两个星期,就有三个学生给我交了作文,最多一个学生写了一万八千字。我不能说学生写得都很好,但他们有一些表达就是大师级的,很有感染力。真正的文学,好像能够出现在这些不懂写作套路的孩子笔下,那种充沛的生命力,那种很细腻的情感,以及对世界的迷惑、困惑,都表达得很充分,他们的文字里有特别宝贵的东西。
 
我在想,如果今后要做创意写作的话,非虚构写作和学生的成长之间是可以建立一种关系的。去年我们还就此展开了专门的学术讨论,我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根据自己在广东金融学院和深圳职业技术大学的实践,我感觉非虚构写作对学生特别有用。我的很多学生确实因为从事非虚构写作,改变了他们自己,我不能说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但真的改变了他们对这个社会的看法以及对自己的认识。我们做写作的老师,以后能不能从这方面做点事情?
 
我就简单讲到这里。
 
主持人 高建平:讲得非常好,讲得非常有意思,其实我们的教育标准,有时候就是一种标准,很多人有一种失败感,这是很不好的,要鼓励孩子们写自己的故事。很多的作家,也是从写自己的故事开始的,讲得非常有意思。
 
下面请深圳市几个区的文学方面的工作人员和作家来讲讲。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756.jpg
秦锦屏

秦锦屏: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本来想着都是老师们谈经论道,我听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刚刚高老师点名点到了,我就简单谈一下,我想以“深圳非虚构写作十年为中心”这个话题来说,我作为非虚构写作者的参与者以及“深圳十大佳著”评审的见证者以及“十大佳著”颁奖的十年导演的角度,谈谈我对非虚构写作的简单认知。我从学生的角度来谈,在座老师如果觉得有不妥之处可以给我指出。
 
我可以简单提炼出三个关键词。
 
第一,写作的发力点。我觉得它的发力点有三个:智力、实力、活力。时间关系,我不展开阐述。
 
第二,在写作的向度上,可以归纳为:向前、向后、向上、向下,这也是写作的几个特色。
 
所谓向前,深圳的非虚构写作体现在它的先锋性上,比如关注到行业类写作,例如说手艺人的创作,还有电影,以及个人传记等等这些突出表现的,像南翔老师、王樽老师、涂俏老师等,他们非常具有突出表现,我们在非虚构的榜单上也能够看到他们的作品;
 
向后写作,体现在经典性上,比如在国潮文化的背景下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向经典致敬,向优秀的传统文化转化创新表达,也体现了丰富精神禀赋的创作,比如国猛老师、许石林老师的创作,我认为就具有这样的特点。这个向后既是方向性的向后,同时也是厚度的厚,就是向下扎根的厚度,向历史深处深挖的厚度,同时又具有前瞻性的创新;
 
向上,在时代症候之下的精神探索,对人生存在境遇的一种个人表达,比如程鹏、王顺建这样的人,他们创作的作品都体现了这样的特色;
 
向下,我个人觉得在一些作品的诗酒花茶、日常生活中的美与赞、美与感恩的一种表达,比如我们在座的王国华老师、时潇含等等,他们也是榜单中出现的作家。
 
第三,在审美特色上,我觉得有两个审美特点:既丰盈,又厚重,这体现在三个角度。
 
一是题材的广度,比如本土的书写、故乡的书写或者是侨寓文学的书写,侨寓文学是鲁迅先生一直提倡的写作方式,在深圳恰巧这三种方式都各有特色、各有体现。
 
二是心灵非常丰沛,体现在读与思的一种拓展书写、梦想与活力的一种表达,充分体现了作家对社会广阔性的把握以及对人情世态、世道人心的一种把握。
 
三是样貌的驳杂,体现在作家对于深圳乃至于自己眼下的河流、山川、非遗、人情等等真实、丰富的一种表达,也体现了多样丰富性的美学风姿。
 
我就简单谈这么多,请老师们多批评,谢谢。
 
主持人 高建平:下面请远人老师发言。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8041.jpg
远人

远人:每一个作家最开始写作的时候,几乎都是从虚构作品开始的,非虚构能够超越虚构的话,就说明了非虚构本身具有的魅力,这点魅力在深圳作家身上体现得非常突出。至少就我个人来说,像我在湖南的时候,我们在湖南文坛真的没听说过非虚构这个名词,到了深圳之后我才知道这个词语。
 
当我和一些深圳的文学朋友加深了往来之后,能够感受到深圳确实是一个能够把非虚构文学做到极致的城市。为什么深圳可以做到这样?我觉得有一个让我感受很深的地方,深圳是一个经济特区,但因为有了非虚构,深圳成为了文学特区。经济特区,是政府给深圳的命名。但这个文学特区,是深圳一代、一代的作家共同努力而形成的。我们这几代的深圳作家,一定要把深圳特区真实的东西反映出来,这就是深圳非虚构文学之所以存在的最大价值。
 
主持人 高建平:下面请虞宵发言。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804.jpg
虞宵

虞宵:我在文学创作方面主打非虚构写作和散文写作等体裁。我认为非虚构写作离不开“在场”,离不开“田野调查”。
 
我定居深圳超过三十年,自诩“深三代”“老深圳”,长期深耕深圳的街道(乡镇)基层群众文化工作。可以说,我对深圳基层人文生态、社会民生等领域,包括就职过的所属街道办的每个村、每个工业区、每条街都“了如指掌”。平时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行走”,现在的热门词即“田野调差”,因而积累了大量、未经修剪的、粗粝的写作素材。在深圳这么多年,我一直忙于工作和生活,真正开始写作大概是在2010年,最早的是“故乡写作”,之后开始接触城市非虚构写作,写深圳、香港、广州,比如写的《三城散记》《二百五月薪记》《铜锣湾的夜》《街坊N章》《手工》《滴滴出行记》《搬家记》《夜场记》《宵夜记》《台风记》《黑白发线》《粤北婚恋记》等非虚构文本,并出版了5部散文/非虚构作品集。
 
我的非虚构写作,绝大部分是亲眼目睹过、了解过、经过田野调查的。我接触过社会各阶层人士并跟他们打交道,比如本地土著、拆迁户、蓝领青工、发廊师傅、洗头女工、美容师、治安员、基层民警、社区干部、巡防员等等,还包括一些灰色地带的从业者,比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到零零年代这一段时期开野味餐厅的老板,夜总会从业者等。
 
我对当下深圳非虚构写作的几点看法:工业记录、街巷记录、农城化记录、民俗记录、生态记录,岭南、大湾区记录。当中记录的人和事包括民间艺人、企业家、创业青年、退休官员、原住民、华侨华人、深二代深三代、留学生群体、灰色群体等。
 
对目前深圳非虚构写作的现状,个人认为不足之处是,基本上处于一种自由的、个体的、独立的、“野蛮生长”的一种态势,尚没有形成大系统、大兵团、大宣传这样一种态势,尚未能推出史诗级作品。
 
建议:定期或不定期策划主题项目、立项,组成骨干写作团队,进行系统性集体采写、记录、编撰;通过论证、推敲,形成最终文本、出版;通过重磅宣传、推介,让作品出圈。
 
主持人 高建平:下面请《深圳文学》杂志社社长、总编辑朱铁军发言。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7581.jpg
朱铁军

朱铁军:前面各位老师讲得都非常好,我这次是一个受教和学习的心态,尤其是听了三位教授,讲得高屋建瓴,给深圳的非虚构写作做了非常好的归纳和总结。我个人虽然是从事文学工作的,但也是非常忠实的非虚构读者。
 
深圳的非虚构写作呈现着多元、丰盛,又非常繁复的状态。像深圳书系,据说很快就要出到500本了,包括我们的“十大佳著”,到现在也有100本了,虽然也有非虚构和虚构的区别。但整体来说,深圳的非虚构作品是特别丰盛的。我最近读了几本,像王大可的《它们的性》,还有南兆旭老师的《深圳自然博物百科》,还有黄灯老师的《我的二等学生》,还有阮飞宇的《沙井蚝》,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其实非虚构作品读起来,相比虚构的文学作品,是更有阅读愉悦感的,它更多是一种阅读生活。尤其是我们书写深圳的这些非虚构作品,你会发现原来我们生活的城市,因为经验和视野的壁垒,你会发现你和这个城市之间是有一些模糊的、未知的东西,这些非虚构的作品正好为我们打开了这些经验之门。相比纯文学来说,我觉得非虚构写作是有很大难度的,绝对不像虚构作品那样,像谢有顺老师说的,可以在书摘内完成,它必须经过非常翔实的资料性或访谈性、采访性的东西来作为支撑。
 
一篇好的非虚构作品,往往花费的精力和难度都要高于文学作品。从这个角度来说,非虚构的写作者也非常不容易,很多写小说的人去写非虚构,其实会遇到巨大的障碍和困难,因为他要进入陌生的经验,或者说要进入他所不熟悉的领域。
 
还有一点,非常好的是,非虚构有非常广阔的读者技术。我比较喜欢的两个公众号,一个叫“谷雨实验室”,一个叫“真实故事计划”,每一篇文章以及每一篇非虚构作品的阅读量,我觉得都可以秒杀国内任何一本城市学刊物,读者基础非常好,传播性也非常大。尤其是最近这两三天,我们看到了一篇谷雨的文章,写了深圳的一位打工作家邬霞,题目叫《女工和她消失的时代》,短短的一篇作文,截至今天早上已经有快4万的阅读量了。我就在感慨,邬霞自己写诗,也写小说,尤其她还是一个未命名作家的读者情况下,不要说有4万读者了,能有4000、400个读者都是很高兴的事情了,这也是非虚构写作广泛介入公共生活以及介入现实的非常好的印证,它有公共性,也有社会性。像深圳的这种非虚构作品,是非常多的,像南翔老师的手艺人系列,以及王樽老师的《电影中的深圳》,都让我们从不同角度看到了我们生活的周遭,以及我们所处的环境当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视角。所以我觉得深圳的非虚构创作,不但硕果累累,而且未来也大有可为,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我就说这么多。
 
主持人 高建平:下面请王国华发言。
 
 微信图片_20231221133759.jpg
王国华

王国华:利用这个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的“街巷志”系列,通过我的个人写作,管窥深圳非虚构写作之一斑。深圳和国内的一些文友和读者开始渐渐知道“街巷志”这三个字,但里面具体写了什么,有什么样的特点,一些读者可能知道,但文友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几乎不给文友送书。据我所知,文友基本上都不读彼此的作品,所以干脆不送。即使送,我也只签自己的名字,不题上款,这样文友可以随时扔掉或者卖掉,不尴尬。
 
我写《街巷志》初衷很简单。2015年重读刘亮程的《在新疆》,突发奇感,感觉这个东西我也能写出来。我应该认真写一个关于东北的书,书名就叫《在东北》。后来一想,好不容易逃到深圳,不能因为一本书又回到东北,干脆就写深圳吧。这里虽然没有异域情调,但是更具都市风情。
 
其实我刚开始写的时候并没有将其概括为“街巷志”,我先是写自己身边熟悉的事物,比如我写了我家附近的西乡河、铁岗村、宝安客运中心,还写了我看到以及我感受到的深圳和其他地方的不同。比如在北方是春种秋收,秋天是花谢叶落的时节,而在深圳是春天落叶,所以我专门写了一篇文字叫《金黄铺就春天》,我还写了春节前后大量深圳人离开的场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里的街巷并非是一街一路一社区,而是包罗万象的生活。我所走过的每一步,海岸边,树林中,草地上,见到的一花一木,一猫一犬,凡是有人、有温度的地方都是街巷,都是人间烟火,而且还不止于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更有烟火之上的“神气”。有了这个“神气”,烟火气才能气定神闲、袅袅不断。
 
正式出版时,我接受出版社的建议,把这些文字用“街巷志”三个字概括起来,第一本书名为《街巷志:行走与书写》,出版之后有幸获得了为文学奖第五届散文金奖和“十大佳著”奖;随后又出版了第二本《街巷志:深圳已然是故乡》;第三本《街巷志:深圳体温》;第四本《街巷志:一朵云来》;第五本是上个月刚刚出版的《街巷志:拥挤的影子》,第六本也已经列入了明年出版社的出版计划,我计划要写十本以上,形成一个系列。
 
刚开始写这个系列的时候是出于热爱,我把这个城市当成了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写作则称为“城愁”,这是呼应所谓“乡愁”的。因为在当下的语境里,“乡愁”差不多已经被窄化为对田园牧歌的想象。事实上,随着城市化的趋势扑面而来,人们越来越向一些地方聚集,由此产生的所谓“城愁”的内涵和外延更深更广。“城愁”总体上可以理解为城市生活背景下的一种情绪。再具体一点来说,就是对当下宁静生活的抚摸和珍惜,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期待和担心,对失去的成长场景的怅惘,它更倾向于中产阶级的闲愁,而非外卖员的满头大汗,生死之下的挣扎和苦寒。当然有些东西也要涉及,但它不会成为我描述和抒写的主流。
 
我对自己不做这种大而全的期待和要求。
 
写着写着,最初的热爱渐渐就变成了使命感,觉得要赋予这个城市一点什么。比如在我看来,深圳缺少两样东西,一个是忧伤,一个是传说。听汪峰的歌曲《北京北京》,前奏一响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同为一线城市,北京有忧伤的气质,而深圳没有。忧伤是从容的,它需要几百年的酝酿、上千年的沉淀,一个几十年的城市似乎还不懂得忧伤。在火热的深圳,成千上万人时时刻刻都在演绎自己的悲欢离合,但是他们的爱恨情仇没有忧伤做背景,瞬间就被抹掉了。
 
再比如我看了姜文演的电影《邪不压正》,里面提到了一句话,把主人公想象成了“燕子李三”,我就马上把它和北京联系在了一起。因为“燕子李三”就是北京的符号之一,这就是传说的力量。当下深圳的传说是什么?是任正非、马化腾还是平安大厦?这些都是,但是它缺少一些更“人”的东西,看不到具体的、可以具化为你我的传说。所以我就在想,我能不能用自己的文字,塑造一种缓慢的忧伤情绪,赋予这个城市一些传说。这种赋予,不是对当下的否定,相反,它是首先认可这个城市的世俗成功之后,有意识进行的文化塑造。
 
“塑造”,这个词好大呀,深圳已经在这里,需要我塑造吗?你王国华是干什么的?我要说,一个文化的深圳,当然需要文化人塑造。尤其是文学,此乃艺术之根。我的塑造体现在哪里?举个例子,我在地铁车厢里看到有人坐在你的肩膀上,那个人就是前些年上班时猝死在地铁口的一个白领。我看到榕树上住着一群人。我要在平峦山的树林里挖一个陷阱,等着有人掉入并与我发生连接。我在南山区铜鼓路上找到一条很大很大的长椅,等世界末日来临时,这就是我要避难的地方。我看到香蜜湖里的水飘了起来,是湖畔一只水鸟把它拽起来的,而那水鸟可能就是我指派的,我自己又浑然不知……是的,我把塑造的深圳原原本本写到我的文字里,这一个一个遇到,一个一个想到和一个一个记录,便是我塑造的深圳。
 
在这里我还要强调两点。第一,我的文字是典型的非虚构。我并不认同所谓的“散文可以虚构”这样的观点。我的作品中的想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想象来。而不是虚虚实实,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小说和散文中间。这可能跟我的工作性质有关,我一参加工作就在新闻媒体,现在都20多年,已经形成了非常强烈的职业性,比如写作深南大道时,我多次开车或步行或者坐公交或者骑单车,在深南大道上行走,其中一天就在深南大道上走了两个来回,共计九个小时,期间开车80公里,骑行15公里,步行18000步,相当于用脚步把这条道路抚摸了多遍。
 
在写作茅洲河时,我曾经看到河边有两排石墩,强迫症上来了,一遍一遍的数,确认那是86个。其实完全可以模糊带过,“河边有两排石墩”,这样一写就完事,但我一定要写上“河边有两排共86个石墩”。
 
在另一本街巷志里,有一篇文章写的是我从街边走过,看到衣服店的橱窗里有五个模特,站着四个,坐着一个。编辑也是个较真的人,她看大样中的图片,显示是四个模特,于是向我询问。我跟他讲,我自己拍的图片肯定没错。后来,编辑问了一下美编,原来是美编在处理图片时切掉了一个模特。你把我这种较真称为严谨也好,称为强迫症也好,但我在写作上确实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第二,我非常重视所谓的文笔。说一千道一万,打量一个文本,一个是看你写了什么,一个是看你如何写。余华的《活着》,就是写一个老年人的一生,类似题材也不是没有人写过,但他们就写不出余华那个样子来。同样的故事,在你的笔下就庸俗,在他的笔下就超凡脱俗,所以个人的表达能力和表达方式都很重要,而我在街巷志这个系列中非常强调文字的力量和文字之美,这还不是一个个简单的“文字华丽”就能解决。 我在东北生活时,常常去二人转剧场看二人转,台上两个人,在五十分钟内,把上千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靠的就是这种方式,即三句话一个包袱。所以我写作时,时时注意语言的颠簸,而且也不能是刻意的颠簸,要恰当,润物细无声。
 
当然,我现在的写作仍然在路上,将来怎么样,自己也不敢说。有时候写得越多,越到深水区,就越孤独。其实我还挺享受这种孤独的,我完全不期待这个系列大红大紫,大红大紫的文字常常会被异化,被误读。
 
这是我关于《街巷志》的一点个人感受,跟大家汇报一下。
 
主持人 高建平:谢谢王国华老师个人写作经验的深度剖析,要进行实际考察,重视文笔之美、文字之美。下面请深圳社会科学院的杨立青老师发言。
Tags:深圳 非虚构 写作 责任编辑:master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5/6/6
】【打印繁体】【投稿】【收藏】 【推荐】【举报】【评论】 【关闭】 【返回顶部
上一篇为非虚构写作提供深圳维度的中国.. 下一篇打造诗歌之城如何可能:吴锦雄诗..

评论

帐  号: 密码: (新用户注册)
验 证 码:
表 情:
内  容:

相关栏目

最新文章

图片主题

热门文章

推荐文章

相关文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