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这样,才会使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一直以来,这个女人样样都比她强,比她优越。不仅如此,她还用那种优越感来刺激她,包括哥哥。可是,她知道吗,家里的这点虚荣都是她皮艳娟用青春甚至是鲜血换来的。包括哥哥求婚的信物,都是皮艳娟最值钱最宝贵的。可是他们再也不还给她了。还有哥哥在小镇上举行的排场婚礼。
当时,皮艳娟也回到老家,准备参加婚礼。“这么远回来一次,就好好休息,不要出来见人了。”这是把皮艳娟拿回的钱放进口袋之后,母亲的话。她从此知道,在那个时候,家里开始嫌弃她了。
听到皮艳娟说自己衣服很好,杨亚梅非常高兴,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一刻,她的手紧紧地拉着手袋。关外的社会治安不好,经常有摩托佬抢包、抢女人的项链。
皮艳娟瞥了她一眼,心里想,这是什么地方,酒楼门口,四五个保安就在跟前站着,都都什么情况了,还这样做作。总之这个女人的一切举动都让皮艳娟感到讨厌,一副清高,不屑于世俗的模样。
心里想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正一步一步按着她的计划走的时候,皮艳娟脸上浮现出微笑,心却像是被铁钩洞穿了一个小孔,小孔正静静地流着血。
“记住在这里你就是杨小姐,不是什么我嫂子。我们刚认识,你现在的身份是外企的文员,知道吗?别喝点酒,头一晕,就说错话,否则就别指望今后还能有赚钱的机会了。”
交待完毕,两个人一前一后被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小姐领进一间宽敞的包房里。皮艳娟换上了满脸笑容的同时还轻轻捅了捅杨亚梅后腰。杨亚梅领会了,在进门的那一刻也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房间里面其实就是一个宫殿,到处是金碧辉煌。男人、女人们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身上的衣服都像是踱了金。皮艳娟觉得到这里的人好像随时准备登台演出。
服装稍稍随便一点,便显示出了老土和不合适宜。所以电话之后,她又用手机给杨亚梅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一定要化妆。这是电话里不能说的,当然也是杨亚梅在家里不能做的事情。
妆还是稍显平淡,被强光一照脸就有点苍白。想着杨亚梅像个小偷一样从包里取出粉饼和眉笔,在走廓或是的士车里犹豫着不知浓点好还是淡一点好的样子,皮艳娟就有点想笑了,不管怎么说,皮艳娟的第一个回合胜了,看你们今后还敢不敢说我。她咬着牙在心里说。
过去杨亚梅多么趾高气扬啊。只因为她是全家人眼里的好女人,尽管只是个师专毕业,可在老家的小镇就显得稀有。拼了全家的财力,娶了一位知识女性,这是全家人的荣耀,尤其是争强好胜的母亲,哥哥当然也会很满足。
而他们眼里,皮艳娟是一个变坏的人,最好能省略不提的人。如果不是哥哥下岗,家里再次缺钱,他们完全可以没有她这个女儿。哥哥进到梁总的公司之后,还是母亲有先见之明,曾提醒皮艳娟,“不要随便提到你哥哥的名字,千万不能影响他的前途。”想不到,还是影响了。
进门时就发现老板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杨亚梅看,握手的样子也和平时不同,并不是礼节性那种,而是停滞不前的深度触摸。
皮艳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显然喜欢。
有一次皮艳娟带来两个过去的酒楼同事。老板只点了一下头,之后脸就至始至终没有向这面望一眼。小费是给了,但那种不屑的样子还是让其中的一个难受了,夜色里,眼里有了泪光。这个同事曾经是整个公司最漂亮的女孩,只可惜岁月无情。
“两个阿姨的钱给了吧?”老板是当着她们的面说的这句。意在批评。他的意思是陪酒女人的年龄太大。老板和其它男人一样,喜欢那些年轻的。三十多岁在这个城市就是老妇女,四十岁就是阿婆级的。这是老板对她说的话,教她懂些常识。
“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老,过两年就到时间回家抱孙子了。”这是皮艳娟的心里话。没办法,所有的地方好像都是这个样子,越老也就越要年轻的女人。
“你怎么不给这位杨小姐夹菜,发什么呆呢,又想男朋友了吧?还想找多少啊,都十几个了还不够么。”老板毕意老练,瞬间显出皮艳娟的紧张非常多余。
老板继续开着玩笑,引得座位上的人都笑了。取笑皮艳娟,这是每次酒桌上的下酒菜。有时说她唱的歌是上辈子人喝的歌,跳舞像是螃蟹,有时嘲笑皮艳娟的小腿粗得像个酒坛子。老板有时也会喊皮艳娟为阿姨,尽管皮艳娟只有二十八岁。可是在这种地方混,显然是老了。
皮艳娟做了一个怪嗔的表情,“嗨,不想啦!”
换来一阵哄笑。这就是老板要的气氛。
开始上菜。
“请问小姐要什么饮料?”一个端着酒水的服务员站在杨亚梅左边问。
“有橙汁吗?”杨亚梅有点拿不准,眼睛向皮艳娟看过来。
脚被皮艳娟轻轻地踢了下。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了,“来一杯矿泉水吧。”
显然杨亚梅才想起皮艳娟曾经对她说过的,有没有见识要体现在平时的细节上,例如吃饭,面对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饮料,你却说只要一杯矿泉水,面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的时候,你什么也不想吃,这样你的身份也就显示出来了。
皮艳娟当然也知道家里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海鲜了,杨亚梅年轻的身体不可能不需要。
皮艳娟手上的公筷向左右伸展。远远地夹进一个个精美的小碗小碟里。一块白白的鱼肉放在自己碟子里,还没有时间动过。冷了,显出了一种松懈,像是一个患了癣病的老人皮肤,让人再没有胃口。
气氛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活跃起来,邻桌上的男人们与一位女孩子开始喝交杯酒了。有一些人围观着起哄。
交杯!交杯!终于轮到皮艳娟这一张台发动了。
拍掌和喊声里透着放纵的欢快。有人舌头肿大了,有人眼睛暗红了。老板也是喝多酒的神态。他根本没喝醉,只有皮艳娟知道,这是扮出来的,目的是用酒来遮挡后来的说话和举动,而达到一个终极目的。
老板是一个酒经沙场的人物。据说以前在海上捣腾私货。有了钱,才洗手不干,开起了酒楼和歌厅。
“交过了。”皮艳娟媚着声音向四周装出求饶。
“不行,再交一次。”男人们的喊声是意味深长的。
酒在荡漾,被两根粗大的手指环绕着直抵过来。杯子顶到了皮艳娟的唇边。冰谅着像是一把刀的边缘。酒精气味再次从胃里浮上,直冲进她的鼻腔,再进入了体内,连同那一杯杯白色的液体。
隔着假睫毛上悬着的半滴水珠,皮艳娟看见面前的人影已经晃动。有红有绿,那些陌生或是熟悉的脸,一张张变了形。还看见了杨亚梅的肩上多了一只男人的手。
老板今晚的忙碌,除了生意还为了杨亚梅,他迟早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是皮艳娟早就料到的。
皮艳娟故意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交待侍者把彩灯和音乐打开。实际上她的头开始疼了。可是狂欢的时候到了。到时间让一切都变得离现实远,到时间让彼此去扮演另一个自己。还是幻觉好,就像一个彩带终于在远离地面的空中舞起来。
其实他的手真正搭上去的时候,杨亚梅还是愣了一下。她故意装出没有看见。她的眼神是散的,迷茫的。向哪儿看都似乎不对。前面有人搂着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差不多半躺在沙发上。靠洗手间的那个墙壁上也有人头和身子拼在了一起。在彩灯的映照下每个人的相貌和身态都与平时不一样,很像皮影戏里面的角色。而放着音乐酒着香水的洗手间里竟然躲着亲热的男人和女人。
皮艳娟和梁总就是这样的场合认识的。可是认识之后,他再也不让她喝酒了。他说,喝酒很伤身体。当时,她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负责倒酒,收拾客人吃剩的东西。没有人会想找她跳舞,唱歌。
3
因为老家的旧房子,母亲来了电话。皮艳娟没有等到周末就回了趟家。哥哥失业后,一直在家里烦着。知道妹妹来了却不是为他找工作,也就表情冷淡着,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他坐在沙发上摆弄一个旧款手机。
父亲端着一个盆子准备淘米。洗手间的门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