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

我发言的题目是：《葵花金黄色》中人物艺术形象考察。

首先，对作家余立功《葵花金黄色》长篇小说的出版表示热烈的祝贺。古代的士大夫都追求立功、立德、立言，你本身的名字就是立功，在政界追求立德，作为作家，曾经出版过四卷本《余立功文学作品选》，分别是长篇小说《破格》《闯荡》《纠结》《引姑》，2019年海天出版社出版发行《人生归途》，三年之后，作家出版社出版了《葵花金黄色》（上、下）。还发表了中短篇小说和散文40篇。这是立言了，古代士大夫的人生境界追求你都有了。我用一个多星期看了上下两册、58万字符的长篇巨制小说，我看的时候在想，为什么只有上下册，有没有想写三部曲？结果跟你想的一样，像高尔基的自传体三部曲、郭沫若漂流三部曲、巴金的激流三部曲等，许多大作家都喜欢搞大部头在三部曲。

总体的评价，这是深圳写乡土文学小说的新收获。余立功用中国传统文学的现实主义手法，以湖北江汉平原为背景，时间跨度有60年，从民国初年写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集中塑造了身在社会底层的大丫、田振海、夏杰、黄宇洁、黄天宝一批正面人物形象；还有一些反面人物：恶霸王天赐、老奸巨滑的黄德林，很多事情都是他居中导演的。作家通过长篇小说抒发乡愁情结，歌颂了大丫等一批正面人物的“人性之美、人心之善、人情之真”，这也是作家叙事的伦理所在。

由于时间关系，我主要从《葵花金黄色》中的人物形象的表现特点进行分析。关于人物形象和表现特点，这是小说艺术特色的重要标志，人物形象是小说的主体，作家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运用的艺术手法或技巧以及所显示的艺术水平，集中体现在整篇小说的艺术价值及成就上。

我这里按照评价小说人物形象的艺术原则，想说三点，一是人物艺术形象的真实性，二是人物艺术形象的生动性，三是人物艺术形象的典型性。

一是人物艺术形象的真实性。真实性是人物与社会生活关系而言的，包括人物的性格特点、动作外貌所体现的生活实感。比如在外貌描写上，大丫在小说结尾，新春到来之际，四世同堂发感慨的时候，一个外貌描绘的地方非常典型：“身体弯得像虾米”，很多农村老太太都是这样的。再一个是写保长黄有龙的时候，他一推开大丫的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阴险的刀削脸，这都是人物外貌描写上非常典型的特征。除了外貌描写以外，人物的性格特点，我觉得把大丫作为第一主人公，人物的性格特点写的非常明朗、真实，大丫是阳光、可信赖、忠诚、高傲、无私奉献、不畏艰险、不惧挫折、忍辱负重、胸怀宽广的人。她一辈子都是奔波命、操心命，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回报几乎没有，包括她的银元宝放在床下被偷了，她都不去找人家讨。她的耳环被她的干女儿偷了，她都看到她戴了，她也不敢去找她要，中国传统那种妇女的忍辱负重形象，比较悲惨。

可能余立功对战争场面不熟，战争场面基本都是侧面描写的，上面这些揭示了小说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准确性，表达了艺术真实的程度。

二是人物艺术形象的生动性。作家在表现人物形象时所达到的具体可感的程度，对人物描写是否鲜明，对人物的个性、语言、心理是否展露得比较清楚。生动性方面我就说两点，一个是运用的语言非常生动，基本都用了一些民间俚语、歇后语，增广贤文：比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尽人事，听天命”、鱼肚里寻胆——迟了。二是在行动描写上，大丫的父亲黄有财，为了戒赌，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当时感到悔恨、冲动，拿着刀就把自己的一个指头砍了，这个描写对我的冲击很大。最后黄有龙作为他的宗亲，设计让他又吸鸦片，致其早亡，霸占了他的田地，非常恶毒。

三是人物艺术形象的典型性，所谓的典型性，是指人物形象概括的程度和容量，任何成功的人物形象都是丰富的生活内容和鲜明生动的个性的融合，这就是人物个性和社会共性的统一。在社会共性上，从一个甲子的历史轮回中，大的背景是资产阶级以及共产党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这方面小说写得非常多了。余立功在大的阶级斗争写背景下，写到宗族矛盾、宗亲矛盾，我觉得这里面展示了人性之美或人性之恶，都能看得出来。从人物个性上看，一开始小说一直吸引我的是，大丫这个家族，生活非常曲折，她养了六个孩子，五个都死了，只剩下一个黄宇洁。从小说刚开始，人物命运就在不断地结束，当然小说就是要通过塑造人物的命运展现主题的，这些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这个是传统小说，受过去17年传统写作方法的影响，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我作为读者，还有一个阅读期待：大丫忍辱负重到什么程度，因为黄家已经后继无人了，田振海愿意让孩子叫李忠国，人家都在派出所登记了，但她还是最后要求改过来。我们通常认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我觉得她这些付出，好像最后都没有回报，我觉得看了以后有些遗憾。

最后，在问题方面，我觉得余立功用中国传统文学的现实主义手法写作，无可厚非，但是比较单调，还要加强现代写作手法的训练。

作者简介：

张军，深圳市社科院文化研究所原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