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林

在当下文坛提倡“重新回到现实主义写作”的今天，余立功的长篇小说《葵花金黄色》，对于深圳作家的创作，无疑具有令人思考的启示意义。

较长时间以来，许多深圳作家都在不遗余力地书写深圳，殊不知，他们虽身处深圳，却并非真正了解深圳，其作品并未深入深圳的肌理，而仅仅是一种皮相的，浮光掠影式的书写。“深圳文学”不应仅仅局限于“深圳”二字，而应该是一种开放的、多元化的文学书写。《葵花金黄色》，其故事的时代背景和小说中的人物，看似与深圳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却仍然是深圳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一个深圳人对自己的故乡和历史的深切回望，同时也是深圳作家创作实绩的有力体现。一个作家，只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写作方式和题材，以及表现手法，才能写出真正属于自己，而又优秀的文学作品。就像陈忠实并未去书写西安，而是潜心地书写他所熟悉的渭河平原上，他心中的“白鹿原”，以及那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个个惊天动地的家族故事，乃至国恨家仇。

诚如余立功所说：“《葵花金黄色》同样倾注了我对家乡的热爱，对故土的思念，以及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英雄人民的颂扬。甚至把通海口，作为了故事的主要发生地，同时借用了‘通海口’等老家的部分地名，借用了‘通州河’这条横贯通海口的河名。在这里，通海口，已经不只是一个地理家园，同时也是文学家园，更是我的精神家园。”就此而言，“通海口”也可以说是余立功的“精神白鹿原”和“文学白鹿原”。它是余立功在多年小说创作中的一次新的掘进和纵深的开拓。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小说中的主要人物，确乎都有现实中人物的影子，但作家在书写时，却巧妙地进行了文学的虚构和想象，进而艺术地升华为一部描绘时代风云，书写民族和个人命运，具有浓郁乡土气息和个人风格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中那些来自作家故乡的通海口“土话”“俚语”，更是将小说的地域性和民族性水乳交融地融合在了一起。体现出余立功在小说语言上的苦心孤诣和执着追求。

小说塑造出了众多鲜活的女性形象。在我看来，衡量一个作家，往往可以从该作家在作品中对女性的态度和描写得出结论。古今中外优秀的小说，无一不是对人性淋漓尽致的深刻书写。那些伟大的作家，始终都在通过他们的作品，揭示人性的阴暗和丑陋，歌颂人性的伟大和光辉。写小说就是为了写人，所有的故事和场景，都是为写人而设置的，最终都是为了描写人生，揭示人性，从而展现特定时代的人和历史。小说“以家族中起主导作用的几位女性为描写对象，展现出女性在历史变迁和家族发展的碰撞中的胸襟气魄、悲喜纠结。”充分体现出作家对人性的思考和可贵的艺术探索。

《葵花金黄色》是一部具有浓郁现实主义风格的小说，但在写作和表现手法上，却并非仅仅局限于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而是巧妙地融入了现代小说诸多的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葵花金黄色”，不仅是小说的书名，而且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艺术符号，余立功说：“取名‘葵花金黄色’，是源自葵花的品性，以及所象征的意义，像极了主人公大丫。或者说，大丫的大半生，很好地诠释了葵花的品性。这在全书结尾处，借大丫外孙女念兰之口，作了简单归纳：‘小哥说金黄色的葵花是太阳花，永远昂首挺胸面朝太阳，不怕困难挫折，做事坦荡。说葵花颜色亮丽，花朵气味清香，代表着寓意乐观、积极、光明和热情的人生态度，象征着快乐、活力和健康，给人温暖和力量。还说葵花株形秀美、花叶美观、清新淡雅，能够保护视力，还能净化空气。有邪气的东西，在您这里都没办法生存。’金黄色则象征着高贵、光荣、华贵和辉煌。”这种虚实结合，将象征主义的表现手法，巧妙地引入现实主义小说中的大胆尝试，极大地拓展了现实主义小说的表现空间，从而具有可资借鉴的意义。

作者简介：

唐小林，宝安区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